十余年时间里,伴随互联网技术的兴起和网络消费的普及,网络互助行业在我国
悄然萌芽并逐渐生长。但长期处于无监管状态之下,游走于商业与公益之间的网络互
助平台还是没能逃掉“成长的烦恼”,不规范经营、潜藏风险引来无数争议与质疑。
进入2020年,监管部门发声表示未曾放弃网络互助这个没有身份的“孩子”。从
坚决划清界限到发出纳入监管信号,拥有旺盛生命力的网络互助行业,似乎又来到了
一个关键转折期,而监管者的思考也从“该不该管”逐渐延伸为“该如何管”。
近日,银保监会打击非法金融活动局(以下简称“打非局”)的一篇题为《非法
商业保险活动分析及对策建议研究》的文章,再次将包括网络互助平台等在内的非法
商业保险活动行为问题暴露在聚光灯下。
文章称,最近一段时期野蛮生长的网络互助平台,本质上具有商业保险的特征,
但目前没有明确的监管主体和监管标准,处于无人监管的尴尬境地,面对新形势、新
要求,需要适时完善保险监管政策和监管技术,及时、准确打击非法商业保险活动,
保障保险市场健康稳定发展,切实维护保险消费者合法权益。
一直以来,网络互助平台游走于慈善组织与商业保险的模糊地带,又徘徊于监管
之外,在规模不断扩大的同时因恶性竞争、虚假宣传等问题频频引发舆论关注,引发
的社会风险不容忽视。有业内人士直言,在监管“无人区”狂奔10年之久的网络互
助平台亟待纳入监管视野之内。
互联网巨头争先入场为哪般
网络互助作为西方相互保险的“舶来品”,利用互联网将具有同一风险类型的人
群聚合起来,成员之间通过协议承诺共担风险,分摊损失,实现相互保障。
追溯网络互助在我国的萌芽是在2011年,年轻人张马丁开始运营一个线上的
大病互助社区。在三年的摸索期里,社群帮助了不少患者。于是张马丁决定将线上社
群公司化运营,定名为“抗癌公社”(现已改名为“康爱公社”),模式正是基于互
联网的小额担保。2014年,泛华集团发起的“e互助”全面上线,成立三个月平
台注册会员便突破20万人。此后,网络互助平台如雨后春笋般出现,2016年,
水滴互助、轻松互助入局,全国网络平台数量达到100余家。
不过,网络互助平台真正风生水起还是在2018年年底。蚂蚁金服“相互宝”
的问世,让互联网巨头们嗅到了进军保险业的机会。2018年底,滴滴金融发布网
络互助计划“点滴相互”;2019年5月,苏宁金融app上线“宁互宝”;此后
包括,360、美团、新浪、小米等互联网巨头纷纷登场。
对于互联网巨头们的扎堆入场,业内人士认为,网络互助平台——保险中介牌照
——保险公司牌照,可能是其“曲线布险”的新路径。“互助平台的思路来源于最原
始的保险形式,大多数互助平台建立的初衷就是为了寻找进入保险行业的契机,更具
体地说是在寻找中国相互保险的出路。但是整个保险行业的创业都有很高的门槛,无
论是在资本上,还是人才的储备上。”一位保险专家如是说。
而经过多年摸索,互联网巨头们似乎已经找到了一条较为清晰的商业路径,即将
网络互助作为聚合流量、获取用户、保险启蒙的超级入口,进而随着用户认知和需求
的提升,追加保险等其他相关产品和延伸服务。
网络互助是把“双刃剑”
网络互助之所以有生存空间并迅速扩张并吸引互联网巨头们,主要原因在于我国
保险保障供给与需求间确实存在着较大的差距,网络互助平台以较低的门槛让更多人
享有了普惠型的风险保障,受到中低收入者的欢迎。
艾媒咨询发布的《2020上半年中国网络互助发展专题研究报告》显示,20
19年,我国网络互助行业救助总人数超过3万人,救助总金额超50亿元,覆盖人
数达1.5亿人。蚂蚁金服公布的数据显示,2019年参加大病互助保障的1.5
亿人中,79.5%的参与者年收入在10万元以下,68%的受访者没有商业保险
,72%的参与者分布在三线及以下城市。
但随着网络互助平台的逐渐壮大,一些潜藏风险也开始逐渐显现。李女士对记者
讲出了她的担忧:“我很早前就加入了一家网络互助平台,当初想着自己平摊不了多
少钱,还能帮助一些需要钱救命的人。但最近两年加入的人越来越多,我反而觉得自
己平摊的费用也更多了。平台前置费用多,我也担心平台跑路。”类似的困扰,很多
网络互助平台成员都有。
打非局指出,相互宝、水滴互助等网络互助平台会员数量庞大,属于非持牌经营
,涉众风险不容忽视,部分前置收费模式平台形成沉淀资金,存在跑路风险,如果处
理不当、管理不到位还可能引发社会性的风险。
据记者了解,目前网络互助收费方式主要有“后付费”和“先付费”两种,主流
模式是后付费,但先付费模式也占有一定市场,存在一定规模的资金池。
再来看各大互助平台的盈利模式,一部分是通过收取管理费来补贴平台运营成本
,同时通过流量转化,对接保险公司相关保险产品获得收入;还有一些是平台收取管
理费,并通过流量转化来提供会员其他健康管理服务。
对于管理费的收取方式,湖南大学金融与统计学院教授张琳指出,与商业保险公
司“少赔才多赚”的机制不同,一些互助平台的管理与互助金发放挂钩,也就是说,
赔得越多平台提成越多,赔款则由全体成员分摊,会造成平台和会员之间的利益冲突
。
在网络互助平台盛行的近两年,不乏一些争议理赔案件以及误导性或虚假宣传的
投诉。利弊之间,将网络平台纳入监管的呼声越发高涨。
身份“正名”监管谈何容易
网络互助平台疾速扩张背后,其乱象丛生的状况也引起监管部门的高度关注。2
015年10月,“互助是不是保险,互助模式是否可以存续以及互助业务有什么经
营风险”等问题引发社会争议。彼时,监管部门发布《关于网络互助的风险提示》,
划清了互助计划与相互保险的界限。2016年年底,原保监会展开对以网络互助计
划形式非法从事保险业务的专项整治,大量互助平台关停服务,网络互助行业处于低
谷期。
2018年,蚂蚁金服和持牌机构信美相互保险社联合推出的“相互保”打破沉
寂。但在其到底是否应该以保险形式存在等的一系列争论中,不到两个月,信美相互
保险社被监管约谈,随后信美退出,“相互保”变身蚂蚁金服“相互宝”,网络互助
平台似乎再次步入快车道。监管问题也再次被大众提及。
“把网络互助平台纳入监管,尽快研究准入标准,实现持牌经营和合法经营。”
打非局文章如是表示。业内专家也表示,网络互助平台的监管难点在于如何定性具有
创新性的网络互助,如何平衡其与商业保险的关系、采用何种监管方式确实没有经验
可借鉴。
针对打非局的文章,相互宝在回应中称,平台上线之初就实行实名制、无资金池
、全程风控、公开透明这四大准则,确保互助社区的平稳、健康、可持续运行。水滴
互助也表示,公开透明公正是最基本的底线,坚持用户实名注册和使用,互助资金存
管在专项账户,互助金使用有第三方独立机构调查,风控措施贯穿全流程等。
记者也注意到,今年3月,蚂蚁金服联合浙江大学互联网金融研究院等6家机构
,共同起草、制定了全国首个网络互助团体标准,提出互助平台的“四要一不要”原
则。这也算是行业自律的开始。
值得关注的是,基于网络互助的社会功能,国务院2月25日发布的《关于深化
医疗保障制度改革的意见》,将医疗互助正式纳入多层次医疗保障体系。或许,处于
监管真空地带的网络互助行业,离被“管起来”的日子不远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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